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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青 | 屠薇君:1977,改变命运的前夜

屠薇君 新三届2 2020-08-25

 


作者档案
本文作者


屠薇君,1955年出生于武汉市。1977年考入华中师范大学历史系,毕业后在中等学校任教至退休。


原题
浪漫的高考报名





作者:屠薇君



报名考试和浪漫听起来很不相干,可是它真真切切地发生在1977年秋冬时节。

那年,三落三起的邓小平又上台了,高考政策有了惊天的变化,谁都可以报名参加高考,不限户籍,不讲出生,不论学历。这个消息让我们知青欣喜若狂,决定去报名。

我们把报名这一天当作节假日,因为报名点在十几里路远的另外一个人民公社,走路来回也得一天。报名这么好的机会,可以让我们停工一天,不必再弯腰弓背地在地里辛苦劳作。

第二天一大早女生们打扮得干净利落,男生们分工合作,背上了午餐和晚餐要吃的米和萝卜咸菜。当时的习俗是到了饭点,找到吃大锅饭的地方,例如林场,水库,工地之类的地方,交上米和菜,就可以和大伙一起吃饭了。那天走了四五个小时,很顺利的报了名,吃了饭,就准备往回走了。

报名任务完成了,回去的路不必赶,我们一群十来人就像郊游一样,说说笑笑慢慢走,边走边摘(也可以理解为偷)路边的黄豆,不觉到了傍晚时分。在美丽的夕阳下,忽然意识到我们迷路了,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才能回到自己的知青点。

人多势众,情急之下,倒也没有人慌乱。名叫二胡的男生想了个好主意:找最近的知青点。顺着一位老农指的路,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,终于到了山坳里的那个知青点。

虽然彼此不认识,但我们的父辈都是同事,三言两语,自我介绍一番,立刻就像歌里唱的“见到你们就觉得格外亲”。东道主纷纷从床底下, 抽屉里,旅行箱里拿出他们舍不得吃的饼干,炒蚕豆,红薯干,颗粒糖等等。

更令人感动的是有一位知青甚至拿出了两筒细面条。在那个粮食缺乏的年代,面条是要专门的票才可以买到。尤其是在这穷乡僻壤,细面条是给病人,做月子的新妈妈偶尔吃吃的,是从城里带来以备不时之需的珍贵东西。

当我们人手一碗捧着这热腾腾的细汤面条时,感动得一塌糊涂。我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么 ,我心里想的是这个点的知青人真好,大方,我以后也要像他们这样为人。

吃饱喝足了后,我们二十多人就挤在一个比较大的房间里唱歌,一首又一首。会唱的歌有限,最熟悉的就是电影“上甘岭”里面的插曲“一条大河波浪宽”。就这首歌,唱了一遍又一遍,唱到半夜,精疲力竭。

那时已是秋凉时节,山里的夜晚很冷。我们出门时计划当夜回去的 ,所以没有带被褥。女生的床铺不够接待我们,她们干脆把烧火用的稻草在宽敞暖和的灶房铺了厚厚一层,再铺上她们的床单,拿来被子,我们六七个女生就挤在一起睡着了。

万籁俱寂时,我忽然醒来,居然真的“伸手不见五指”。这个词是学校语文老师教的,形容天很黑很黑。我从未体验过。在城里夜晚有灯光,在农村夜晚有月光,星光。手一伸,五个手指总是影影约约在那里。这次我真的看不见五指了,太稀奇了。我叫醒了同伴,她们也都伸出手挥来呼去的,手臂无意中撞到,就哈哈大笑,睡意全无。

那个年代和环境,人与人友好相处,不必说谢谢。说了谢谢二字,好像这件事情就慢慢随风飘走了。大概我们以为应该要表现深沉诚挚一点,结果都没有说谢谢,第二天就开路赶回程了。四十多年后的今天,那歌声,那面条,还有那漆黑的夜是那么清晰地历历在目。真希望有当年的朋友看到这篇回忆,知道我们一直把他们的情谊放在心里。

有这份情谊温暖,我们所在公社很多人报考,其中有五人中榜,全部出自知青点,彻底改写了个人命运,从此展开新的人生旅程。

这张照片是当年知青和农民一起装模作样地学习毛著。照片知青中,一人早逝,一人失踪,其他人都建在,四十多年后有过相聚。岁月流逝,令人不胜唏嘘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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